风雪中攀登华山
12月25日，圣诞节。
走出碑林博物馆，乘坐五龙专线直抵火车站。先前小东建议我乘座高铁，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乘座汽车专线，旅途中，我只想尽量的放慢我前行的脚步，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清欢。
抵达火车站南广场，冲出围追堵截的黄牛包围圈，径自登上开住华山的专线大巴，大巴早已整装待发，单程36元，双程60元，买了双程票，出发。
还未至华山景区，偌大的车厢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其余的乘客早已在途中下车。通往华山入口——玉泉院的门口因游人稀少而越发显得寒气逼人，两旁鳞次栉比的饭店商铺也因旅游淡季的来临而关门大吉，无精打采的太阳早已做好逃之夭夭的思想准备，就连卧躺着的巨大的陈抟雕像，也似乎被被严寒包围，露出那沧桑冷落的神色。
步入玉泉院，无心贪恋院内的亭台楼阁和雕塑门楹，只想在第一时间赶至景区大门，打听冬季的景区是否依然24小时开放。
谢天谢地，一切如我所愿，清冷的旅游淡季和严寒的冬日并未影响景区的正常开放，甚至因为淡季，景区的门票有了近乎一半的优惠。于是便放下心来，安心的打量周围的环境，有虔诚的香客在玉泉院虔诚的抽签问道，袅袅升起的青烟竟让我感受到一丝丝冬日的温暖。
天色尚早，寂寥的街道，冰冷的空气，买了一堆零食，平生第一次进入网吧，打发剩下的时光。
时间像驾着雪橇的圣诞老人一样，匆匆留下一阵风，突然想起，今日正是圣诞佳节，而我，一个人的寒夜，一个陌生的地方，即将开始一段风险未卜的登山之旅…
当时钟指向23点30分时，我知道，该是我出发的时间了，一个人的圣诞，独上华山 ，遭遇生命中的极寒与极苦，突然间发现，生命很轻，而前行的力量，却是如此的强大。
临行之前，强迫自己吃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这个世界，支撑我们的，不仅有精神的力量，更有能量的来源。
夜色中的道路，看上去更加悠远绵长，蜿蜒的路灯，像星星点灯一样，将我的视线拉向更远的前方，却又无法触及其真实的面貌。偌大的广场，有一种“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的肃静。想必旅游旺季时，此时正是登山的高峰期，必定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吧。而此时，前不见古者，后不见来人，想想也是，谁会在这样的深夜里，来体验人生的极寒呢？
就在我甩开脚丫子，大步流星，准备独自与黑暗和山峰过招时，小六，突然间从黑夜里，闯了进来！ 巧的是，小六是江苏常州人，更为巧合的是，小六也是单车车友，曾经一人独自骑行过青藏线，他乡遇小六，真是意外加意外！
那时的小六，也是鬼使神差的在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来到华山，在这个时间点上准备登山，他那时从路旁的小店闪现出来，内心是忐忑的，如果不是遇见我，他几乎要放弃夜行的计划了，就在他踌躇不前时，我的出现，恰如老天给他派来的光明使者，只一瞬间，便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顽强，几乎未有任何的犹豫与彷徨，小六便义无反顾的与我一同上路了。
夜色中的华山黑魆魆一片，遥望那远处的星星点点，那是照亮我们前行道路的动力，寂静的路上，除了我和小六，空无一人，景区大门早已关闭，有值班者裹着被子在呼呼大睡，叫醒值班的人，买了票，自己动手开门，华山，我以势不可挡之势，向他而来。
沿着登山小道的缓坡埋头向前，夜色黑的如此纯粹，除了眼前的小道，周围是黑暗一片，黑暗又是静的如此彻底，除了喘息的声音，几乎是万籁俱静。才几百米的缓坡，就让我忘却了严寒的侵袭和黑暗的包围，全身都热乎了起来。而小六，才几百米的距离，就喝干了一瓶水，敞开衣襟，甩掉御寒的帽子围巾…
世人对于华山的最初印象是华山为五岳之一，华山的险峻，从“自古华山一条道”这句传承千年的话语当中便可见一丝端倪，而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硬生生的将江湖最高级的比武定在华山，“华山论剑”的传说从此在江湖经久不衰，而由此也可看出金庸先生对华山的情有独钟，而关于华山最为靠谱的传说，莫过于华山入口巨大的陈抟睡仙造型了。相传华山是陈抟修炼归隐的地方，对于陈抟其人，知之甚少，陈抟，号“扶摇子”，唐末五代隐士，著名道教学者，宋太宗赐号“希夷先生”，后周显德初年隐入华山，刻无极图于华山石壁，继承汉代以来的像数学传统，并把黄老清静无为思想，道教内丹修炼和儒家修养、佛教禅观会归一流。对宋代理学有较大影响，后人称其为“睡仙”、“陈抟老祖”。
一路攀爬，路旁有介绍景点的牌子次第而过，借着手电的光芒，可见这些景点都是与陈抟有关的，只是漆黑的夜里，委实看不到任何的轮廓，只好安慰自己：明日下山，便可尽情欣赏。路旁出现的小店早已关门大吉，聪明的店主将喝空的饮料瓶罗列成货架的模样，吸引路人的眼光；而路旁淙淙的水流声，更是让我们惊喜不已。清澈的山泉从山上引下来，汩汩不息，小六终究抵挡不住这种水流的诱惑，掬起一捧清泉，痛饮。。。凛冽的空气，甘甜的泉水，如同打了强心剂一般的让气喘吁吁的小六又恢复了活力，此后的每一次，只要看到有泉水的地方，小六必然痛饮一番，那阵势就像饥渴的灾民见到了久违的食物一般那样欣喜若狂，如此的严寒，如此大量的饮水，小六居然没有拉肚子,真让我佩服不已，不知是佩服小六结实的肠胃，还是该夸耀山野之泉的水质？
闷头前行，不时被突然冒出来的猫咪惊出一声冷汗，想想也是，如此漆黑的深夜，四周只有风的狞笑，却无端的跑出猫咪，怎不叫人惊吓？幸好我们还算镇定，以后再遇到猫咪围着我们时，我便会从包中取出干粮分给这些猫咪，如此居然也会成为我们登山途中的乐趣，这些肥肥胖胖的猫咪，见惯了游人如织的壮观，一直享受游人的投食， 现如今，遭遇如此冷淡的季节，可能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见到我和小六，自然是欣喜交加，不愿离去了。
小六虽说是骑行高手，却患有地道的恐高症，一直想一睹华山芳容，却又踌躇于华山的险峻，不知从哪里听说夜行华山借着夜色掩护，便可消除向下看的恐惧，于是便选择此刻出发。听他如此这番描述，我哭笑不得，此番登顶成功，难道再等次日风高夜黑时下山？有此种胆量，又何惧于恐高这一说？百思而不得其解也。
越往上爬，越是寂静，越是感觉到寒气逼人，而终于看到了覆盖在台阶两旁的雪，被鲜艳的红绳反衬着，露出令人炫目的光泽，粗大的铁链上，挂满了金色的同心锁，据说钥匙已被投入万丈深谷，两把相扣着的锁再也无法打开，这就象征着相爱的两个人再也不会分开，这个世界，真有锁得住的爱情吗？
继续向上攀爬，台阶也越来越陡峭狭窄，而我也终于见识到了小六那令人胆寒的恐高症！ 近乎90度的角度，容不下一只脚宽的宽度，粗大冰冷的铁链在风中摇晃，小六浑身发抖,几乎无法站立，他只能弓着腰，咬咬牙关，哆嗦着向上攀爬，而当我抵达顶点转身面对夜色和脚下时，他更是面如土灰，几乎不能言语！一个大男孩的脆弱毫无遮拦的呈现在我眼前，恐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想想有一年在天堂寨爬山时，攀登至传说中的鲫鱼背时，一个大男人愣是吓得面如死色，依靠别人的搀扶才下敢下山，当时据说是两眼发黑，天旋地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反正，我是没体验过，也算是一大幸事了。
小六嘟嚷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难道这座偌大的华山今晚就由我们俩承包了？嘿嘿，难得有机会占山为王，那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感觉确实很爽， 我们用手电筒横扫山上山下，大声吆喝，好不快哉！！时间在悄悄的溜走，不觉已是凌晨三点。
“你们好”，什么？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亦或是神出鬼没的猫咪发出的声音？而小六也狐疑的看了看我，“你们好”，真的是有人跟我们讲话，再往前看时，前方惨白的路灯下，有四个人或站或立，正向我们大声招呼着。“哇，有人”！！终于看到人了，原来我们并不是两个人在战斗，我们是一群人在战斗！！
后来得知，此四人当中，一男二女来自湖南长沙（又是一个巧合），一男来自西安（西安本地人），他们于晚上十点开始登山，想不到在此与我和小六相遇！！那一男二女当中的一男，居然也是地地道道的单车车友，有过骑行川藏、滇藏的传奇故事。特殊的季节，特殊的地点，容易滋生特殊的情感，于是大家大有英雄惜英雄之感，立马组队，共同朝着最后的目标攀登。而我和小六也不得不放慢前行的脚步，因为那两个小美女实在是又累又困，有一个小美女居然是一边走，一边睡，只要停下来，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她也能够立马进入睡眠状态，我真是担心，如此低温，会不会冻僵了，所以每每看到她呆立不动，我就立马跑上去唤醒她，如此不停的循环往复……其实，我也是哈欠连天，穿了第二双棉袜，又套了小六多带的一件外套，依旧是控制不住的冷，如坠冰窟，这寒冷就像是无孔不入的细针一样，刺进我的每一寸肌肤，让我无法入睡，我只有不让自己停下来，才能让自己不被冻僵，道路的险峻与疲劳，被这无边的寒冷占据了上风，而抛到一边去了。
黑夜的华山，看不到风景，只能一路攀登，偶然出现的小店，十五块一碗的方便面，冻成冰块的口乐，人去楼空的休息点，令人纠结的路标，直上直下的台阶……成了我们前行道路的一个又一个插曲，凌晨6:30，抵达我们此行的终极目标——东峰观日台！东峰，海拔2090米，峰顶有一平台，居高临险，视野开阔，是著名的观日出的地方，而此时的观日台暮色笼罩，空无一人，与旅游旺季时插翅难飞的壮观人潮相去甚远，黎明尚未醒来！
挑一个位置极佳的观测点，陆续有住在东峰的游客从旅馆出来，见到我们，惊诧佩服言情溢于言表，想不到，华山之行，让我在偶然之间，体验到了人生的极寒与极苦，经过此行，人生还有什么样的挑战我不能承受？
冷，依旧是如影随形，无法摆脱，贴了保暖贴，却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我只能在原地像猴子一般的跳来跳去，遥望黑漆漆的天空和苍茫茫的高山，期盼有一个像蛋黄一样的圆球突然跳将出来。
东方渐渐发白，遥远的天际依然灰蒙蒙一片，令人心生绝望，敢情是蛋黄那家伙昨晚纵情圣诞节，忘却了晨起的职责？我不得而知，只能给自己定下一个等待的时间，你若不见，我便下山！
有了目标，心中便释然了很多，取出背包里的蛋糕，一口咬下去，差点噎住，这才想起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滴水未进，急忙取出放在背包侧袋的保温杯，打算畅饮一番，悲催的是，保温杯的盖子居然被冻住了…
时钟慢慢的滑向了7：30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但周遭山体却仿佛被掀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露出伟岸挺拔的身姿，山风呼啸着吹过山顶，穿过光秃秃的树丫，惊起鸡皮疙瘩一地，看样子，今日与日出无缘，我们似乎如释负重，不仅没有露出沮丧的神情，相反却是欢呼雀跃的准备下山，嘿嘿，最美的日出，留给有缘之人，过程，远比结果更为重要。
踏着东峰的残雪，向华山最高峰——南峰，出发。
寒风吹过，细如米粒的雪 ，渐渐地从空中飘落了下来，洒在肩头，洒在眉毛，洒在发梢上…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痛并快乐着……
遗憾的是，鹞子翻身这个让我心生无限向往的线路，因冬季雨雪天气而暂时关闭，可怜我的好奇心尚未被满足，就被打入了冷窟。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当你离他咫尺时时，他却擦肩而过！
遗憾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十秒钟的叹息，便又让我心生出无限的快乐来，与雪共舞，伸出冻僵的双手，去捕捉这纷扬的小精灵，大自然的这场盛宴，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一路欢呼着下山，身体的知觉终于慢慢的恢复，华山的险峻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端倪，只是身在其中，并不能感受其中的惊心动魄的乐趣，遥望南峰，仿佛就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而终于见到了江湖中人人人向往的终极目的——华山论剑！！
细细打量这传说中令无数英雄竟折腰的地方，期盼从中发现类似图腾或武林秘籍的神奇，也许是道行太浅，一块并不起眼的石块，上书有金庸老先生的提名，并无其他特别之处，虽说无甚发现，但这块石头的出现，委实让我们这些江湖小混混欣喜若狂，挥舞着小六的登山杖，以石块为背景，设想当年飞沙走石，天地混沌的比武场景，高手以“无招胜有招”的淡定，奠定了自己的江湖地位……
遥想当年初读金庸老先生的这部巨著，浑身热血沸腾，恨不能身轻如燕，恨不能踏雪无痕，从此在心底种下了“江湖”二字 ，任风雨飘摇多少年，依旧无法逃脱儿时仗剑走天涯的梦境……“华山论剑”这简单的四字，早已成为一种象征，延续了我儿时无边无际的梦！！
从东峰到南峰，并不遥远的直线距离，却是上上下下，无法直接跨越，而雪花终于纷纷扬扬起来，如梦如幻……
抵达南天门，早已人去楼空，寂寞的平安钟在风雪飘摇之中更显得寒气逼人，沿着山壁往前，令无数英雄望风而逃的长空栈道也早已关门大吉，而入口的悬崖勒马四字更是彰显了此处的惊心动魄，一回头，沿壁凿开的山洞居然是一座小小的寺庙，有一老尼正在抖抖索索的收拾着被褥之类的东西，坚守在这早已萧瑟冰冷的绝境！有什么样的理由，值得她用孤灯寂寞来换取尘世间的红尘旧事，又有什么样的借口，能够让她在这样的冰冷与绝望之中，苦苦支撑？总有一种信仰，让你在困难与绝境之中而后生！
冬日的华山，万物凋谢，寂静无声，却又越发的显示其险峻的神色来，灰蒙蒙的山体除了零星的白雪堆积便无其他的色彩，有松树甚至被雪压断了树桠，路旁尚未融化的积雪述说着前几日那场胜雪的规模，而此刻，雪花越飘越大，竟似鹅毛般的纷纷扬扬起来，终于觉得路滑难行了！！事不宜迟，加快脚步，在封路之前，下山。
走过一线天，华山最高峰——南峰，终于在我们千呼万唤之中，以绝美的银装素裹之态，出现在我们面前！！
登上海拔2195.40米的南峰，迎风而立，雪舞风扬，回首这一路的艰辛与执着，回首昨晚出发前刹那间的脆弱，不禁百感交集，人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有前行的力量，只要我们在路上，只要我们昂首向前，又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的呢？
将开心的笑容定格在南峰峰顶，继续向西峰，中峰，北峰推进，一路的相互扶持与插科打诨，令我们这支临时拼凑的小分队在连续十余个小时的不眠不休中依旧保持旺盛的战斗力，相约下山后，一定要狠狠的大吃一顿，庆祝这来之不易的成功，同时也要好好的安慰饥寒交迫的胃，更为重要的是，相遇是缘，多少次的擦肩而过才换来我们此次的相逢？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一览众山之小，风雪之中，第一次感觉行路之难，漫天飞舞的雪花飘在似乎没有止境的台阶上，看上去很美，走上去却很滑，只能一步一个台阶，将蠢蠢欲动健步如飞的脚步紧紧束缚在方寸之间，而景区的工作人员也正挥舞着大扫把，奋力驱赶台阶上的不速之客……
抵达北峰，终于见到了第一批乘坐缆车上山的游客，其中一位小美女终于承受不了这连续作战的节奏，提出坐缆车下山，患有恐高症的小六纠结不已：又想缆车下山，又心有不甘。思虑良久，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这大自然的诱惑，决心克服体力和心理的压力，全程走完华山！为小六鼓掌……
白天的华山，更加寒气逼人，更加险峻逼人，见到了飞泉冰瀑，见到了叠石洞天，见到了悬崖峭壁……大自然一切的鬼斧神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却由心生敬畏，一路欢跳着下山，而连续奋战的腿部肌肉终于提出了抗议，以酸痛的态势来抗议我的蹂躏，而小六也早已一副残疾人的姿态，像螃蟹一样横着下山，并不忘向上山的人诉说：瞧我上了趟山，下来就成残疾人了…他那可怜巴巴，痛苦折磨的模样，令那些雄心壮志登山的游客大惊失色……
一路如脱兔般的横冲下山，身体仿佛如球状物的惯性向下滚去，有一种刹不住车的感觉，每停下一步，便会感觉到小腿酸胀般的存在，只能坚持一路向前，在小腿崩溃之前赶至山下，路漫漫兮其修远兮……
小六他们早已在云深不知处的某处……
下午三点，抵达玉泉院入口，一如昨日之寂寥，不见人影，而停下来最直接的后果是，依旧控制不住的冷，冷入骨骼，渗于心脾，于是稍一迟疑，便登上返回西安的大巴，再见小六，再见我途中遇到的朋友，因为你们，让我对华山有了最温暖的记忆，那凛冽寒冷下最温暖的记忆！
此时才看见登山入口巨大的四字：登山平安！
掐指一算，风雪华山行，七小时上山，七小时下山，真是累惨了我，拖着酸痛不已的腿，回到了早已华灯初上的西安，吃饭，洗澡，洗衣服……被热水浸泡的双手仍然如馒头般的肿痛，但是却感觉到如此的幸福与满足，这一夜睡得如此的香甜，今宵无梦！
( 本文作者 : 霜叶满天123 )